在上海黄浦江畔、苏州河边上举办个人展览,是画家、视觉艺术家应小杰多年以来的愿望。这是一位从小在黄浦江边长大,常年往来于雅鲁藏布江、恒河、黄浦江、苏州河畔之间,与水结缘,善于以手中画笔和镜头作诗的艺术家。
应小杰的油画作品以精湛的绘画技巧表现在当代中国艺术绘画独树一帜,赢得了广泛的赞誉和好评。《中国的海》《西藏风情》《人物肖像》《上海滩》与老上海滩石库门的《邻里之间》五大主题系列油画,以强大的绘画语言驾驭力和表现能力,赢得市场和藏家的青睐。他的不少作品在佳士得、嘉德、保利、朵云轩等知名拍卖行的拍卖会上被个人藏家和收藏机构拍出了高价。
4月13日,应小杰的夙愿成真。在八号桥艺术空间1908粮仓,《从雅鲁藏布江到黄浦江·从苏州河到恒河———应小杰油画与摄影展》拉开了帷幕。这次展览展出的是应小杰20多年来耗时用心去刻画的60多幅油画与摄影作品,用他本人的话来说,“这些作品是我对这三地所做的诗歌,是我对自己熟悉和热爱的人和事物的看法表达,是我人生履历中的珍贵片段和感知。”
而在很多人眼中,这场穿越往昔与现实的展览提供了一个解读应小杰和他作品的新角度。正如策展人、知名艺术家夏葆元所言:“今天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半老而全新的应小杰。”
人生如旅
《西藏风情》是应小杰最知名的系列作品之一,按照艺评家的解读,作品之所以充满生命力,是因为其中融入了画家自身的内心感受,每一次的创作,应小杰都是用自己的生命体验与对象进行交流。尽管有着多种题材的创作经历,但西藏在应小杰心中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感之源。每次去藏区,他都是寻找那些最原始的生态环境去采风。
多年前,和老师陈逸飞一起踏足雪域高原的经历令应小杰记忆犹新。游离在空旷宏大的草原牧区,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高原,牛羊懒散地点缀着草地,黑色的帐篷隐退在远处。他们挨家挨户进入游牧民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寻找视觉上入画的高原汉子和牧民母子。
实际上,每次进藏,应小杰几乎都选择在冬季的藏历新年,屋里屋外都是零下十几度,高原上的空气愈加稀薄,但那时候男男女女都会穿上最漂亮的衣服,戴上最珍贵的首饰。牧民女孩身裹的七彩颜色的粗布服,伴随着挥之不去的乳香味,青春的快乐在稀薄透明的蓝天白云的衬托下展现得淋漓尽致,应小杰在灰蓝色调中感受到了彩虹般的斑斓绚丽。
应小杰在创作时近距离贴近画面中的人物,尽可能呈现出平易可亲的自然生活情趣和意义,苦涩的,淡淡的,朴实的;但另一方面,他也以激越的情绪,跳荡的笔触,通过浓烈鲜明的色块所组成的画面,展露出紧裹在厚重羊皮袄里的人性向善的美好情怀。
每一次创作,应小杰的心中都有一幅“全息动态”画面———雪域的风吹拂着他的脸颊,布满白云的蓝天犹如一张豁然张开的大嘴,喜马拉雅山北麓的喊山声音荡漾在耳畔,山道一弯出坳子迎面就是雅鲁藏布江,像一条银色的巨龙,那浑白的江水,在大拐弯处湍湍而走,带着响彻苍穹的咆哮。虽然语言不通,但牧民都会热情地招呼他坐下,目光炯炯,女主人友善地为“不速之客”端上香喷喷的酥油奶茶。“放牛羊的高歌,穿透高原雅鲁藏布江的气流,待久了,会不由自主地被这片土地的雄浑和人们的乐观和豪放所感染。”
心中已有诗篇,这让《西藏风情》系列浸润着艺术家的理想人文情怀。整个系列构图饱满简约,人物充盈画面,应小杰着意于人物精神的表现和生命气息的渲染,与绘画语言和意象情境的交融,拓展写实油画语言的表现力。为了便于更加聚焦于对人的关注和对人性的挖掘,不让人物置于特定的背景,这反而使其笔触在自如的挥洒中产生力度,运用张弛有度的色彩肌理所构成略显朦胧的物象,从而使画面充溢着丰厚富足的藏地情怀与人文情怀,揭示出艺术家本人对于生命和人性的感知。
归情于水
水孕育了生命,浸润着心灵,流淌着记忆,陶冶着心情,柔美滋润,给人以浪漫遐想。应小杰钟情于水,早年在福建惠安的海边采风,活动结束那天,众多十几岁的惠安女结队相送,依依哭泣而不舍。这也换来了他丰硕的艺术成果———富于人文气质的女性人物构图,这种风格一直延续。夏葆元曾开玩笑说:女性水成,在艺术创作上,应小杰很得“女人缘”。
应小杰的确倾情于大量描绘都市少女的图谱。在他的作品中,你还能看到少女时期穿着旗袍的马伊?,不似《我的前半生》中的罗子君那般历经沧桑,有的只是属于芳华的氤氲眼眸和美丽却不自知的懵懂神态。
然而,渐渐地,人物淡出应小杰的视野,原先作为人物衬托的景物开始清晰。比如,在《中国的海》中,海景、颓舟、闽南海滩唯美的劳作,成为他画中主角。
但熟悉应小杰的人都知道,终究他的艺术发源于市井,隶属于上海周遭的生活。在他居住的“人寿里”,素有“七十二房客”的别名,每户一龙头、一家一水表,曾是一道独特的城市风景,而不远处,则有百年前开设的“杨树浦自来水厂”,它汲取了浦江水,通过蛛网密布的管道输入千家万户,也输入应小杰彼时的家。应小杰曾潜心创作长达数月,将自己亲眼见证的锈迹斑斑的水龙头、斑驳的墙壁的各种生活细节,以几可乱真的笔触巨细靡遗地展出在《邻里之间》系列作品中。
在之前的展出时,曾经有观众以为这些龙头是真的,企图去“拧紧”龙头,也有藏家欲以高价收藏,也被应小杰婉拒。在应小杰的心目中,锈迹斑斑和斑斑驳驳,象征着岁月和历史,承载着他的真情流露。“这是生命的输液,它是我从小成长的生命龙头”,应小杰动情地说。
为了寻找不同的“水源”,去年,应小杰前往印度,在恒河之畔流连忘返,也带回了大量摄影作品。不过,最终,他还是挥别恒河,回到他黄浦江畔的居所,每日俯瞰大江东去,日落日出,云卷云舒。去年11月,《劳动报》故事版面在《深情画笔绘就匠心与成就》一文中深度报道了应小杰用他的笔,以俯瞰视角远眺苏州河汇入黄浦江,细腻而立体地描绘出浦江两岸的高耸入云城市新老地标隔江相望的恢宏画面,将四十年城市建设的成就浓缩定格于一瞬之间的故事。
上海这片故土一直是应小杰的情感所系。应小杰这样描述自己的感悟:“如果说藏区、恒河是一座流动的盛宴,那么家乡上海便是一席永远吃不厌的家常菜,亲切而温暖,这也是我常年始终在藏区、恒河和上海之间往来,却常常离不开黄浦江畔、苏州河的原因之一。”